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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叛逆:我教的是理想的课文 不是指定的课文

发布于:2020-11-21

郭楚阳之前从未接触过小学语文课本,看过之后发现很多问题。“假货”问题就是其中之一。“伪文章”是指那些在事实上有错误的文本,或者是被篡改过的、来源不明的文本。比如人教版小学二年级语文书上的文字《爱迪生救妈妈》,没有注明确切出处,有些细节不符合常识。

郭楚阳。数字/受访者提供

语文课堂上的反叛者

本刊记者/仇广宇

多年来,郭楚阳经常被人拿来和电影《死亡诗社》里的疯老师相提并论。作为一名中学语文老师,他的教学方式截然不同。有人觉得他的课很难懂,但也有家长说孩子听了就迷上了文学,他们“觉得上课时间太短”。

郭楚阳是公开课上多次获奖的明星老师,是批判语文教材缺点的带头人之一。2008年,在他名声大振的时候,他选择离开已经执教六年的杭州外国语学校。然后他开始研究语文课本上的很多问题,然后去私立机构杜悦图书馆当语文教导员。

郭楚阳上课不藏脑子烧。他把语文课比作戏剧表演和看电影《盗梦空间》。早在十几年前,他就给孩子讲过《纽约客》杂志和国外新闻媒体的《查账员》,讲过美国作家冯谷内的奇怪幽默和讽刺科幻小说,讲过如何写信和给报纸投稿。就连看了课堂视频的成年人都会惊叹:这堂课不好听。

他看到郭楚阳的时候,提到他刚买了新版语文教材,正在学习。“现在当然看不到过去的情况(可以同时研究几个版本)。”说到这些,他有点无奈。早在2009年,他就在江苏扬州“七人谈小学语文课本”活动中批评语文课本“短小、轻薄”。但是很多年过去了,在他眼里一切还是老样子。

70年代生人的自由课堂

多年以后,郭楚阳在一次活动中结识了他入行的第一个学生。他的一个同学对他说:“老师,你还记得你以前对我们说过这句话:有我这样的老师教你,是你的福气。”

这句话听起来很傲慢,但实际上,萧山濮阳镇农村小学附近正在玩泥巴的孩子郭楚阳,从没想过自己会继承母亲的职业,成为一名语文老师。他在学习的时候迷上了数学。他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转文科,考上大学时误入了杭州师范大学中文系。

在大学里,郭楚阳和后来成为语文老师的蔡朝阳总是同桌。对未来的迷茫把一些有学者精神的年轻人绑在了一起。当时80年代的文学思潮深深影响了这些“70后”。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杭州三联书店和小枫书店看书买书,在街头小贩手里买CD,成立乐队参加学校比赛,甚至花一个月的时间坐绿皮火车在敦煌等地游荡。

“人有读书的黄金时期”,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郭楚阳和他的学生。从复旦学者高元豹的《拯救大地》,学者胡鹤庆的《灵地的缅想》,到钱钟书的《管锥编》,甚至金庸青年时代读过的小说,都成了滋养他的文学养分。在大学读书的黄金时期,他爱上了文学批评,决心去复旦读硕士。结果考研失败,不得不去杭州翠园中学当语文老师。

郭楚阳刚上台时满脑子课文,没有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直接以大学老师的方式教初中生。那样的话,他现在看起来太学术了:他把最好的文学拿来“狂吹”,听观众里的初中生。他在社会课也有过一次失败的语文课,根据自己的假设:直接讲黄宗羲的《诗经》和《考槃》中的《原君》,与《二泉映月》音乐,内容没有内在联系,但是反馈直接来了。——一个学生大声问:郭老师,你在教什么?

他记得胡适曾讲过大学中文系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教师、作家、学者。既然理想的文学批评是做不到的,那么一个有研究能力的人也许可以在教学中写文章,教授他认为值得的东西。幸运的是,翠园中学有两位高学历的同事帮他弥补了教育经验的不足,郭楚阳也努力让语文课更有趣、更独特。当时他经常对学生说:我们下节课要做一些练习,只要你考得好,我们就继续一起玩。这种方法已经试验过了。

郭楚阳2002年辞职,在翠园中学任教后进入杭州外国语学校私立中学。“杭外”是浙江乃至全国的一所特殊学校,以自由的文化环境和浓郁的人文气息而闻名。背后是高考政策对外国语学校的优待:是教育部认定的16所有权送20%学生上大学的外国语高中之一,初高中一贯制减轻了很大一部分中考压力。根据该大学发布的最新数据,平均而言,“航外”约有50%的学生在高考前提前被国内外高校录取。因此,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可以充分享受素质教育。

郭楚阳可以在杭州以优惠的条件从初中到高中全程授课,他原本设想的“教他认为值得的东西”的班级开始成型。这种课不是天马行空,而是和理工科思维一样精准的设计:前半节课是忠于原文的教授,后半节课开始带领学生去更广阔的地方冒险。

以郭楚阳2004年初中课本——一个公开课的古文《愚公移山》为例。他会先让学生带着四个问题读课文:山是什么样的?龚宇是什么样的?「动」的过程是怎样的?结局如何?在学生的回答中,画出了语文课的基本目的:让学生知道文章表现了儒家“积极向上的精神”。

后半节课,郭楚阳以“导”的身份出现。在事先给定的《老人崇拜》 《子孙绵延》等阅读材料的基础上,他与学生们讨论了夸父的日常生活故事和荆玮的垦荒故事与龚宇的移山故事之间的差异。当一些学生在讨论中说,区别在于龚宇的“人多”和他的“儿孙”,他们以此为引子,要求学生思考“孝为先”是否值得批判。同时,他还会介绍智勋这个角色,以及国外读者的眼光,引导他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前进。"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将如何说服龚宇?"“中国人这么聪明,为什么要说这么一个疯狂愚蠢的老头?”“如果你是龚宇的后代呢?”

这是苏格拉底式的提问方法。45分钟讲这么多内容真是烧脑,很多同事看完这个课堂场景都觉得内容很难。但郭楚阳不是唯一一个像航外一样的老师,他和他的学生都习惯了。从某种程度上说,郭楚阳是幸运的,他的野心和实验一直能够在一个合适的环境中蓬勃发展。

《郭初阳的语文课》书籍内页。数字/受访者提供

中国课本的“事实核查员”

改革开放以来,对语文教学和语文教材的讨论和批评从未停止过。1978年,语言学家吕叔湘首次提出了汉语教学课时多、教学效果差、毕业生汉语不达标的问题。经过几十年的教育改革,1997年,《北京文学》发表了三篇批评中国教育现状的文章,其中包括语文老师王力的《中学语文教学手记》和作家邹靖之的《女儿的作业》。其中,王力的文章直指当时中文文本选择的陈旧和平庸。这一事件被称为“语文教学大讨论”的开始,在教育界已持续多年。

浙江语境丰富,生源质量高,不仅是高考大省,也是语文教学研究的前沿。那些年,很多教育工作者经常写文章表达对语文课的看法。郭楚阳等人开始“挑刺”小学语文课本,这是当时《读写月报 新教育》执行主编李玉龙的建议。

2004年,李玉龙组织了一个“那一代人”的特别小组来反思语文教学。2008年开始为郭楚阳写专栏,建议郭楚阳研究小学语文课本上的问题。这时,郭楚阳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教学压力。当时他刚在“杭外”读完高三,经历了应试教育的激烈。他压力太大,不想当老师,辞职去杂志社工作。

郭楚阳之前从未接触过小学语文课本,看过之后发现很多问题。“假货”问题就是其中之一。“伪文章”是指那些在事实上有错误的文本,或者是被篡改过的、来源不明的文本。按照郭楚阳的定义,文艺作品可以分为小说、戏剧、诗歌、历史、传记、非小说六大类。前三者强调艺术真实,后三者必须严格尊重事实本身。如果既不符合艺术真实,又不符合事实,那就是“伪文章”。比如人教版小学二年级语文书上的文字《爱迪生救妈妈》,没有注明确切出处,有些细节不符合常识。

郭楚阳和一些理想主义的老师蔡朝阳、陆东,分别带队研究江苏教育版、人民教育版、北京师范大学版出版的小学语文教材。除了事实核查,价值观的多样性和教育的适当性也成为研究团队评判文本的标准。郭楚阳牵头撰写了几篇与“母爱”相关的文章,其中一篇通过对文本《陈毅探母》中事实错误的考证,批评了教科书改编过程中“孝道”的不当植入。参与研究的20多位老师撰写了一篇20多万字的项目报告,发表在2009年《读写月报 新教育》第二期,随后发表为《救救孩子:小学语文教材批判》,引起了媒体的强烈反响。这些老师也被称为语文课本的“事实检验师”。

在批评教科书的同时,专家、学者或语文教师选择并出版自己的阅读材料。2001年,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浙江大学教授王尚文和作家曹文轩开始联合编写《新语文读本》,旨在扩大学生的阅读范围和眼界。2009年,《收获》杂志的编辑兼作家叶开也发表了一系列批评中国教育的文章。此后,出版界重新发现和出版“民国旧教科书”的潮流又死灰复燃。后来,颜的《青春读书课》和的《这才是中国最好的语文书》等书相继问世,私塾课本开始开花。

在自由与艰难之间游走

其实关于《愚公移山》的公开课是比较有争议的。郭楚阳希望学生在中国文化的圈子之外思考,但实际上,大量学生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路径去解读和理解。上海师范大学教授、语文教育专家王荣生认为,这门课的基础教学做得很好,有影响,但老师的苦心指导并没有对学生的思维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现在的郭楚阳觉得自己过去的课堂太预设了,有点强势。2019年,他向来到“杜悦图书馆”的二年级学生重新解释了《愚公移山》。现在,他更注重在文本的基础上适当延伸挖掘,努力变得更加柔和开放,把曾经的头脑风暴一步步变成一场小小的冒险。

在私立机构当老师很辛苦。自由就是你终于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文字来教学了。“我教的是我认为是理想的课文,而不是指定的课文。”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难的是不涉及联考的阅读受众太少,盈利难。申请人数相对固定。最多只有3个班,90个孩子。他笑着说,这个数字可能吸引了杭州所有想做这种阅读的家庭。“杜悦图书馆”成立时,郭楚阳曾经在明星老师的光环下参加过一次公开招生班,吸引了300到400人。公开课结束后,实际只有一个人报了班。当时他就意识到办教育不够理想,要操作。

带着郭楚阳学习语文课本的李玉龙因病去世,但那一年的争议仍不时回响。2017年3月,杭州外国语实验小学校长张敏在朋友圈质疑,指出文章《爱迪生救妈妈》仍留在人教版教材中,不能删除。关于中文教材的使用,教育部已经宣布,从2019年秋季新学期开始,全国所有中小学生将在语言、历史、道德、法治等方面统一使用部编教材,全国同时出现各种版本的场景不再提供。

但是,现在杭州有各种各样的新学校,外国学生也很多。孩子们在教室外有更多的选择。郭楚阳的课外教学虽然少,但也影响了一批意想不到的人。今年夏天,他为孩子们排练了英剧《李尔王》。剧完之后,家长的反应出奇的热烈。他们呼吁郭楚阳为父母排练自己的《李尔王》。那段时间,一群中年人经常一边洗碗或者开车一边背英语台词。在看到他们在表演现场疯狂释放自己的那一刻,郭楚阳突然发现,中年父母可能也需要过去错过的文学教育。

郭楚阳和他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在杭州文二路上狂喝乱跑,在书店里把吃饭睡觉都忘得一干二净,也许不是纯粹的作家和文学研究者,但他们在语文教育中找到了另一种传递理想的方式。就像70年代和郭楚阳一起出生的语文老师童贝贝写的:读书、服从等训诫几乎传遍了每个人的童年,似乎我们活着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更能适应既定的社会规则。对自由生活的渴望,对幸福生活的期待,对发自内心的纯爱的渴望,都无法掩饰我们面对现实的愤怒。

标签: 课本 学生 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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